★木鱼声声

“意料中的事，躲在木鱼里。”
我躲在空空如也的空房间，
像躲在大地的子宫中的香火。

墓室的另一个主人，不远万里，
叩响了墓门——雪花洁白的手指叩响了窗棂。
顺理成章的碑文，潸然泪下，
一颗龋齿，像躲在坟墓中的烟头。

意料之外的事，沿着木鱼声接踵而来，
孕育之中的众多乳名，
被颠覆，在习习的春风里。

★临近预产期

街道的心思里，布满了陷阱。
投烟雾弹的人群，多年来，一直逍遥法外，
而婚姻的城池，已临近预产期。

为了接生黎明一样的宫殿，
市政沿着街道，点起了无名之火，
无数的蜡烛在呼喊——

鲜血微笑着，奔跑着。恶习站在红灯下，
像一群流窜犯，提着腼腆的刀，
被粗暴的眼泪招安。

推土机掩埋了所有的陷阱，
自动化地，占山为王。
呼喊的河流，是街道赐给世人的白绫。

★办公室

文件，草民，把目光堆得触及悬崖
寂寞久了，显示屏张牙舞爪

老虎，野狼，合谋把我分而食之
我瑟缩着，像一只诡笑的刺猬

窗外之物，即身外之物，时间的妻妾
聚拢，散去，各走各道，互不相干

草民制造的风声再紧，漩涡再大
也排不上用场，出门请先设计好微笑

★霜降时

我在马路边找到了黑夜的反面教材
叶子谁也不等
一群接着一群栽跟头
仿佛对这个世界已经感到彻底地绝望
死亡说起来让时光羞涩
红色的叶子淌着热血
也有红色的果实掩盖着
一颗发霉的心

我在薄雾中遇到了飞碟似的冬日
铁青着脸
仿佛这个世界完全辜负了它
火车载着满腹心事
一走了之

我的青春在虚无之中慢慢溃烂
霜降时
罪证像漫天飞舞的传单
评骘越评越白
薄冰在迷离的眼神中
一触即碎

★失败之路也是一条黄金蟒

失败之路也是一条黄金蟒。
婚姻为爱情打开了缺口，
平淡如决堤之水，倾泻在大地的肉身上。
我捧着上帝赐给的一个谜团，
想以决绝的姿势离开。
站在高傲处，卸下翅膀和陈酿，
轻飘飘地活着，仿佛一阵柔弱的风。
我的失败，刻在骨子里。
夜已经很深了，葡萄园中，
飞舞着暗紫色的露珠。
伤疤忘记了疼痛，白日梦陷入僵局。
我的身后，是败露得一塌糊涂的隐私。
被泪水冲刷干净的空地上，
失败之路垂下头颅，
像愧对征战了大半生而中道崩殂的前任。

★泛黄的基调

泛黄的基调，在马路的对面铺展，
是一缕阳光怠慢了失落的风。
反省的镜子，镀亮行人的牙齿，
悲天悯人——归根结蒂是一场闹剧。

如何劝慰叹息的月季？
谁会在意下游的一派胡言？
人与事，是与非，在无限远处深交，
引力场的颜色有些暧昧。

把小村庄攥在手心，像攥着一枚鸟蛋，
孵出的别样人生，与现世何异？
死去的人，享尽了清福，
活着的人却把苦难均匀地涂抹在脸上。

遥远的雾霾，点不着近处的热情，
弧度起起伏伏，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拘泥于马路对面的时光，像我的父亲母亲，
反复咀嚼城市的冷漠，难以与我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