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雪，让灯笼心神不宁

“河流是鱼的遗物。”
倒挂在屋檐下，巨大的灯笼
像鱼的眼，盯着醉卧在寒风中的冬夜

用剪刀绞断思绪
生命顿时轻盈了许多
像雪花，在暗青色的屋顶自言自语

一场大雪，让灯笼心神不宁
风，像几只野狗，撕咬在一起
——从未见过的疯狂
模糊的黑，自以为是的白

一串串怀揣阴谋的脚印
在洁白的假象中出走
顺着屋檐，滴下一粒粒透明的悼词
寒意四处飞溅

★短暂的冬日

昨夜的麻辣烫，把冬日烫红了
性感的嘴唇和早晨

仰天大笑出门去。已至中年
一枚硬币挂在衰败的空中

因木讷，家徒四壁，电厂的黑烟
宛如一首老歌，从门缝中挤进挤出

冬日的尾巴，在树梢摇晃
脚底，凭空长出了许多栅栏

★欲哭无泪

墙脚聚集着越来越多的钱袋子，卦象变得凝重
拴在单车上的几条狗，对着这些块垒狂吠
酒鬼们苦守着最后的铁丝，预言在风中起伏

减法在递增。临街的招牌翻卷成落叶
只有针叶松保持着寸头的发型

几声抱怨，充当了几条鱼，游进梦中的假山
阳光戳穿阴谋，钱袋子被装进垃圾车
郊外的河，像个寡妇，依旧是欲哭无泪

★空宅

沉寂远胜于寡妇，谶言，溃疡的荒草
简直就要登堂入室。月光啄破房顶

打造着寡妇似的酒樽，泪痕上长满铜锈
风也叽叽喳喳——往年的羽毛

抱紧今年的麻雀。蛇盘踞在窗棂上
守着寡妇的梦。几只耗子掀翻了井水

乌鸦撞到抢眼上，眼泪传递着黑色
渐渐逼近的人，捧起的却是莫大的虚空

★捏造一个商场

牛奶弥漫。变质的奶牛像昆虫一样渺小，
泥土裸露着胸膛，一群狼缓慢地爬行。
“那座建筑，是肉欲的宫殿。”
太阳尚未被分娩出来，小城已有慌乱的阵痛；
石头做了易容术，为世人颁发“平天下”的诏书。

羊群，羊水，忧伤的羊毛，打翻在地，
肿块迎合着陷阱——迁就，撕咬，灰尘围观。
天空的脸蒸发。双臂再也抱不住愧疚。
香客们，在乌烟瘴气中自由出入，
以为是得道成仙。伤疤苦谏着，鼻孔流血。
商场中，那把尊严的座椅，正在糜烂。

★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未来的遗址，
大桥的支座上蹲着几声鸡叫。
桥面上滚动着瞳孔，
人们踩着药丸，噩梦一样的药丸。

我看到了光环上的锈迹，
钢管舞上蹿下跳。
门缝一咬牙，
时间里的钙质就纷纷坠落。

我看到了死神眼里的交际圈，
高楼硌着徘徊的脚步。
浪花造的孽，被狂风偿还为齑粉；
蝴蝶在轮回一片假设的菩提叶。

我看到了停电后的盲目，
身材矮小，笑声陈旧，
鸡把桥上的人拖进水的裂缝中。
爱情，睡得像一只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