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大口地吮吸夕光的乳汁
我被折射到贫瘠的出生地
燃烧的头颅,是黑色的海洋
植物们在传递爱意的途中,丢失了应有的身份
孤独的鸟儿,仿佛树枝的一个心结
银河刻意回避渐趋暗淡的约会
年幼的我,偷饮了一大口酒
中年时,恰好微醉。谣言膨胀着
脚掌恰好能躲开尿渍
布匹趁机,和落日一起疯疯癫癫的
我无法被玻璃接纳的那部分
属于未来。谣传也是一种根深蒂固的信仰
★古老的村落
寂寞的天空,岩画,远道而来的影子
枝桠,颤巍巍的官道,人类光顾
一只蚂蚁,驮着远方的村落,驮着昔日的山河
考究的马蹄窝。庄稼多么谦卑
老屋没有姓氏,犹如花草没有谱系
牛羊们被古朴的念头牵着
阳光疲惫,归来的游子,像个道士
夜色成为燃料,月亮成为白炽灯
静寂的冬天,水墨画,三分饿七分自足
★隐约的生活
摸不到楼房的拐杖,生活是隐约的,
一个人被谎言搀扶着走。
昨夜的伤疤,从唇边挤出一些牵强的微笑,
牙齿被牙膏糊弄。空气变得拥挤不堪,
更多的人,来路不明,更多的河水,
在逃跑的途中,成为名副其实的幻觉。
楼房与二房混为一谈,天边猩红,
我听到青春的血,在体内反抗——
楼房在夕阳的注视下旋转,
寒风在复制谎言,我站立的地方,
早已空无一人。“我,原本不属于这里。”
月光在湖水中年复一年地打捞,
仍然对夜色里蕴涵的事物,一知半解。
★咬穿往事
虫子把往事咬穿,天空漏洞百出,
密密麻麻的风声雨声,
让我找不到一块可以安置灵魂的空地。
弹奏光线,一粒粒文字在铜质的肌肤下游泳,
我怀疑虫子盗取了坟墓的钥匙。
月亮是白色的建筑,它在我的体内滋生。
幻觉的毒素,腐蚀着我的脸,
虫子翻箱倒柜,天空一片狼藉。
——虫洞鼓胀着,仿佛鼓足了勇气,
我半辈子以来的积淀,瞬间流失殆尽。
★老人
走了很久,就忘记了脚
在街道上走,甚至成为街道
与行道树一起站定,化身为一棵树
车辆哼唱,不由自主地跟着唱
身边是金属的浓荫
趁势躺进钢铁的坟墓里
不小心,被一块小小的光斑绊倒
趔趄着,忘记了原型
于是,他成为一个邋里邋遢的老人
街道枯萎,树梢上站满了醒目的煤炭
落日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路灯为晚年送来短暂的事物
★我的生活
在翅膀里游泳的人
安贫乐道,是我的长辈
在湖水里飞翔的人
如鱼得水,是我的爱人
在草原上跳舞的人
群星灿烂,是我的子孙
在沙漠中歌唱的人
泪如泉涌,是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