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

“用一辈子的心血，雕饰一个惊天动地的结局。”
就算花费二十几年的青春，我也实在看不下去了。
如果胎死腹中，墓碑上一片空白，
对着滚滚红尘冷笑，我也是看不惯的。

仅凭女婴的努力，如何能摆脱一根连绵的脐带？
厕所——臭气熏天的流言，
乳房也走了歪门邪道？大慈大悲的乳汁啊，
流淌着白色的伤口。把伤口抛出去，
抛给围观的善类，锥子是对爱情的反讽。

死亡的床上，燃烧着苟延残喘的篝火，
黑色的眼睛远远地躲在黑夜里。

寒风带着预言，不期而至，
星光来不及躲闪，抑或在蔓延那个苍白无力的结局？
阳台上，心血开着粉红色的的小花。
我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不会被流言冲走。

★触摸着冬季的阳光

“像是沿着锋芒，在岁月的深井里打捞，
像是被人生的炎症牵引，拼命地吮吸。”

触摸着冬季的阳光，
我们走进了老年的皮肤，
干涩的斑马线，生涩的学生腔。

当我们回首，被车流截断的记忆，
行道树正在被陈旧的意识扼杀，
体内的机器轰鸣，
垃圾箱呕吐着昨夜的秽物。

陌生人越来越多。
工业时代造就了大腹便便，
故乡的鸟巢被一群枯枝架空。
嗓门失身，从街道的深处涌出油腻的呓语。

两部身首异处的手机，在窃笑，
落叶被反复咀嚼。

十字路口，背负着黑色的十字架，
铜人的微笑里饱含爱情的铜锈。

我们在冬季的阳光中奔波，
楼宇像打印机打出的一排排铅字，
散发着油漆味，尿骚味，
还有怪异的香水味。

慵懒，是用之不竭的资源！
我们抄袭了臃肿的阳光，
被暖房里的彩虹豢养。

冬天，我们没有必要和学生们争论。
踩着自己的影子走，
像拎着自己的胎记外出求学。

当我们躺在乞丐们的思想里熟睡，
会感到寻人启事是多么的可笑！
形而上的屋顶，是对形而下的安慰；
一场闹剧供出多余的颤音。

世界是清白的。
没有谁缺席，也没有谁越位。

★冬日提着一盏灯

冬日，提着一盏寒冷的灯，
寻找棉花。
那年冬天，我和你在棉花里泅渡，
我爬上了此岸，你却被皱纹的渔网掳走，
返回到彼岸。

“白馒头发怒时，可以砸死人。”
我是儿童游戏里的砖头，
是你眼角的一道伤疤。
刻骨的疼痛，却痒酥酥的。

天没有黑，冬日提着一盏灯，
寻找黑心棉。

烟囱颤栗着，仿佛大地的一阵阵胃痛。
云层里的砖瓦，被一点点剥离，
我裹紧你送我的那件旧棉衣，
头顶的雪，将老屋吞噬，不吐骨头。

★虚空

月季——红色的孤坟
清晨的冷水浴，摇晃着冬季的牙床

那些人，从地窖里钻出来
滴水成冰，脚步成为制度的锁链

街道的黑色心肠，绕过坟丘
缓缓地向经济的闹市漂移

车辆没有反抗，白昼打着牙祭
乳晕的涟漪荡开——

喉咙失忆。披头散发的树木
正在穿越玻璃，和突如其来的虚空

★细水长流的幸福

固执的铁轨，抽打着白云，往事的灰尘被震落。
镜子受了天大的委屈，赌咒——
终生永不嫁人。年少的时光，亦大抵如此，
天下的好男人都死绝了。

谎言被照出原形，棉被下的激情，
被法医的手段掀翻，拥堵的视线被反锁。

没有人注意火车黑色的行踪，
站台，像无病呻吟的关节。
蚂蚁扛着落日，为无限的铁轨画上一个句号，

尘埃落定，玩笑将咒语稀释。
瘸子里挑将军——
镜子，反射出细水长流的幸福。

★冬季恋情

“冬季，是老年人的爱情专列。”
灌浆的果子，颤巍巍地跨过相框。

灯光，倚在岁月的肩头，大口地喘息，
往事汹涌，一些背影不愿醒来。

把落叶运到远方，把褶皱从远方运回来，
像记忆在抽搐，也像拉琴。

一厢情愿的雪，越下越大，
专列，是雪中的火蛇，在底片上爬行。

当左手拉起右手，雪开始融化，
但泥土不是时光的伤疤，不是怀旧的墨水；

老屋变得清晰，灯光被漂白了很多次，
像那个年代裹紧寒风的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