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没?旺仔昨天差点被他爷爷打死了,现在都下不了床,山根的媳妇昨晚喝农药自杀,被送到医院,也不知道救活了没有。”
“那小贱胚子,刚嫁到村里时我就说瞧那身段和眉眼准是个狐狸精转世。这不,昨儿个就出事了。”
“也许不是大家传的那样,旺仔还是个七岁孩子,哪能干出那种龌龊事。”
“可不能这么看,旺仔虽然只有七岁,可毕竟也不是小孩子,山根媳妇就不知羞耻的把奶子往旺仔嘴里塞,太伤风化太不道德了,这样的女人死了都没人同情。”
两个妇人一边纳鞋底一边嚼舌头,而此时的山根媳妇正虚弱地躺在医院里。
二、玉兰
山根媳妇名叫贺玉兰,是外地人,玉兰家里穷,为了给玉兰的哥哥娶上媳妇,玉兰的父母经人介绍把玉兰嫁给了三十出头的山根,当然如其说嫁,倒不如说卖,因为从始至终没有人管过玉兰是否同意,玉兰的父母收了山根的十万元礼金后,就迫不及待地让山根把玉兰带走了。
山根是老实人,常年在外打工,父母早亡,直到三十出头却没人给张罗亲事,就在村里人都以为山根这辈子要打光棍,他却带回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所以尽管山根娶贺玉兰只是在自家院坝里摆了两桌酒席,却也被村民们茶余饭后说了很久一段时间。
当时的说法大致有三种,男人们大多说“山根还真是傻人有傻福,瞧那媳妇儿水灵得,十里八乡怕都挑不出第二个,那脸蛋像是熟透的桃子,甜啦!”
女人们大多说:“哪个农村女人打扮得跟个花蝴蝶似的,结婚了还跟男人乱搭讪,一脸狐媚子相,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姑娘,指不定有什么暗病呢。而且就山根那样,若真是正经人家的好姑娘,哪会嫁给他。”
老人们大多说:“山根娶的这个媳妇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唉,别是个造孽的主哟。”
玉兰嫁给山根后,山根就不再出门打工,两口子在家里办个小卖部,卖油盐酱醋烟酒米面和化肥之类的。
婚后第二年玉兰给山根生了个儿子,村里的闲言闲语渐少,两口子的生活简单温馨。
然而,这平静的生活却在前天忽然就破碎了。
三、旺仔
前天中午一村妇去小卖部买盐,发现屋里没人,找到后院看到玉兰坐在板凳上,一只手搂着一岁多的儿子,另一只手拍着旺仔的背。而旺仔正爬在玉兰的胸前,一脸陶醉地……
村妇的一声尖叫吓到了玉兰,也吓呆了旺仔。
在闭塞保守的村子,消息都是靠口头传播的,当天晚上旺仔爷爷见旺仔不吃饭,旺仔爷爷一直唠叨着“娃娃呀,要多吃肉、多吃蛋,长大才能挣大钱。”
无论旺仔爷爷怎么哄,旺仔就是不张嘴,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路对面的小卖部。
“娃呀,你想吃什么跟爷说,是不是想吃巧克力?还是果冻?还是八宝粥?”旺仔爷爷见旺仔还是不开口,就又继续问“娃呀,你是不是想吃奶?”
旺仔终于点头,眼泪从眼眶里一滴滴落在桌子上。
可是当旺仔爷爷冲完奶粉时,旺仔却不喝,还生气地把杯子摔在地上。
旺仔爷爷终于生气了,拿着一根旱烟袋走出院子。
旺仔爷爷漫无目的地走着,叹着气。心说旺仔也是造孽,刚生下来四个月,儿子和儿媳就去城里打工,做起了小包工头,每年就年底回来五天,所以每年旺仔跟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只有除夕到大年初四。
这几年儿子儿媳也赚了一笔钱,可是人有一就想二,没有人嫌钱多,旺仔的父母也不例外。
旺仔学会说话的那年过年时,旺仔说:“妈妈你别走好不好,旺仔舍不得妈妈。”
“旺仔乖,爸爸妈妈是去给你挣钱呀,给旺仔挣很多很多钱,旺仔就能买好多好吃的,将来能读最好的学校,能娶个漂亮媳妇。”
前年年初四那天,旺仔追在他妈妈后面喊:“妈妈,你不要走,我不要好吃的,我将来不读最好的学校,我只要爸爸妈妈。”
去年年初四那天,旺仔没有哭闹,像个大人一样问:“妈妈,你能不能不走,我每次开家长会都没有爸爸妈妈。同学都有。”
今年年初四那天,旺仔父母走的时候旺仔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出门,说是要写寒假作业。当时旺仔父母直夸孩子乖。
不知不觉旺仔爷爷走到小河边,同村的春花婶正在洗衣服,春花婶看到旺仔爷爷便意味深长地笑,嘴上说“旺仔爷教得好呀,旺仔那么小就那么会吃了。”
旺仔爷爷笑着说:“旺仔也是个苦命娃,所以尽量一日三餐给他做好一点,让他多吃点。”
“这哪里只是好一点呀,山根媳妇可是十里八乡出名的美人。”春花婶阴阳怪气地说。
旺仔爷爷也听出话里有话,不解地问“这跟山根媳妇有啥子关系?”
四、妈妈的味道
旺仔爷爷回到家就关上院门,接着碰撞声与咒骂声从院子里响起来,周围的邻居都跑到门口贴着门缝往里看,这些咒骂声传到玉兰耳朵里时,旺仔家院门前已站满了人。
众人见玉兰,都像见到了瘟神一样纷纷让开,有些妇女小声嘀咕“真是不要脸,祸害呀!”
玉兰透过门缝看到旺仔站在院子里,小脸正对着院门,旺仔爷爷手里拿着木棍站在旺仔旁边。拇指粗的木棍一下又一下落在旺仔身上。
旺仔的眼神亦如中午。玉兰奶水足,儿子根本吃不完,所以她总是在没人的时候偷偷把多余的挤掉,中午也是如此。当她发现旺仔在门外偷看时,便招呼旺仔进院子,笑着说“旺仔都七岁了还没戒奶?”
旺仔痴痴地看着玉兰给孩子哺乳,不自觉地咂吧着嘴唇。问:“什么味道?”
玉兰想起旺仔四个月大父母就常年不在家,而旺仔的母亲自从到城里后,为了保持身材即便过年回家也不给旺仔喂母乳,孩子好奇也很正常。
念及此,玉兰觉得有些心酸,毕竟玉兰现在也是母亲,玉兰也有孩子。
“旺仔,你过来,像弟弟一样吃。”
旺仔怯生生地走过去,把头凑近玉兰胸前嗅着,说“玉兰婶,你怀里的气味像我妈妈。”
玉兰一只手搂着儿子,一只手轻拍着旺仔的背柔声道:“孩子,别咬,慢慢吸,我是你妈妈。”
那一刻旺仔已忘记玉兰不是他妈妈,玉兰也忘记旺仔不是她儿子……
直到村妇的尖叫声响起,旺仔回过神后,哭着冲回家。
五、我要杀了你们
“你到底认不认错!”旺仔爷爷一棍又一棍地抽在旺仔身上。
旺仔一言不发,任由棍子一次次落在幼小的身体上。
“你还不认错,我打死你!”旺仔爷气得发抖。
“旺仔他爷,我求你别打孩子,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孩子才多大,他什么也不懂啊!”玉兰使劲拍着门,哭喊着哀求着。
“太不要脸了,都这样了还好意思在人家门口哭,好没羞耻。”
“世风日下,真是不得了啊,才七岁的孩子就这么流氓。”
“哎,这村子呀,怕是不安宁了。造孽哟!”
木棍打在身体上的声音还在门缝里不断地传出来,玉兰忽然转过身,捡起一块砖头对着门口一群窃窃私语的人扑过去,发疯一样地喊叫着:“他还是个孩子,还是个孩子呀,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