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白衬衣,所以,世界也是洁白的。
“白色的房间,犹如闪着寒光的镣铐。”
激情被门牙狠狠地挡了回去,
叫嚷的人向来缺乏安全感,落叶在欢呼。
审问像风,一阵接着一阵,他弄不清,
一次审问和一场手术的区别。
他病了,周围的人,都在吃药,
他躺在手术台的那一刻,落叶在欢呼。
灯光染白了他的衬衣、话语、表情,
他也是洁白的。紧凑的肉身,刚刚过了凉水。
一条响尾蛇,像落叶在欢呼。
在他看来,世界都穿着白衬衣,
每个房间都洁白无瑕,
伤筋动骨的手术一刻也不会停止。
★深夜的家园
轰隆隆的声响中,潜伏着思想的骨骼;
深夜,鸽子倚在岁月的墙头。
光秃秃的树,像被扒光衣服的女人,
我确信,那不是女人,是一条鱼的骨架。
……树叶是枯萎的肉身。
月光失眠,我和鸽子一样孤独,
车前草,并不是草,是马失前蹄。
落叶静止,满树的骨头支撑着最后的家园。
★羊群凋谢
羊群凋谢。我抬头时,树梢颤栗着怯懦。
眼睛的黑色,咄咄逼人,
在十年的时光里,我始终绕不过故乡的眼神。
一头牛拽着一缕炊烟,我看到了坟墓。
没有裂缝,像是刚刚建成的。
天空正在变暗,大石压胸,兵临城下;
人群是羊群,正在慢慢地变老。
我无法唤醒楼房的内心,
一如我,不敢低头。低头就是山崩海啸。
漫天的雪花,会加重羊群的负担,
会让坟墓快速生长,更快地延伸到寒冷的疆域。
如果树木在今夜转身,
羊群或许将逃过这一劫。
★冬日
“冬日是退伍的老兵。”
星星散架了,黑色的森林静静地躺在远方。
大理石墓碑哭丧着脸,皱纹里的话,
一句接着一句。
商场像垂死的公牛,对着行人哞哞直叫,
——寂寞的河流越来越瘦小。
一则报废已久的消息,卷土重来,
把浮云搅乱,把客户的信心降温。
街道横在我们中间,考验着水流似的车辆,
和车流似的人群。冬日在退伍前,
将一生的荣耀悉数上交给国库。
★无法摆脱鱼
这几天,我总是摆脱不了鱼的困扰,
睡去,醒来,都能撞见怀孕的鱼。
哭泣的鱼,挣扎的鱼。仿佛鱼是另一个我。
昨夜我还和几位朋友聚会,一起谋杀鱼,
鱼刺在喉咙里尖叫。无伤大碍。
一堆鱼骨,像极了我晚年的景象,
突然感到庆幸,死亡的鱼鳍在扇动翅膀。
马路泛着鱼肚白,孕妇挺着鬼主意的肚子。
端庄的鱼,变形了;一把刀拖泥带水。
我无法拒绝鱼,一如我摆脱不了舌尖上的雾霾。
★泡沫
坐浴的车辆,让我回到一把憨厚的椅子。
被冷藏的小人物,拒绝洗耳恭听,
路被堵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下雨只是幻觉,宠物背负蓓蕾在雨中跋涉。
姐妹们并没有立竿见影,
经济的泡沫涌到窗口,让人喘不过气来。
“脱了衣服叫原始,穿了衣服叫虚伪。”
反正我衣衫褴褛,从不挡别人的道,
也不拦截别人的口舌。小人物的小算盘,
我早听腻了,还是单纯得发疯好。
随时给生活递一把椅子,让嫉妒我的人,
仇恨我的人,甚至恨得一直想生啖我肉的人,
坐上去颐享天年。窗外的人对着我大喊:
血管被一群良民堵了,无法吐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