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染上杂念。时间的手,轻轻摘下一颗星辰,
天亮前,尘世被一场雨洗劫。
生活的痕迹,湿漉漉的,落叶是虫子的伞,
石头不再灰头土脸。雨,是稍纵即逝的故人。
被晨曦滋润着的钟声,站在街边发传单。
我的性别被更改了多次,以致于心中的囚徒,
始终走不出,自由主义的客套。
还是烂醉如泥的好!躺在北方的地窖里,
就像躺在南方的阳光中,懒散,安逸。
水是酝酿中的事业,一滴水,
要么穿石,要么蚀骨,这一切,与我何干?
★阴影
早些年,阴影是翻飞的落叶
我放弃阴影,仅仅花费三分钟
双手合十,我是那块无怨无悔的石头
送走人生的浮云
飞回树林的鸟儿对我说
它原本是一枚深褐色的树叶
风好大,阴影在月亮的体内传递
岁月是一扇无关紧要的门
树木学会了点头哈腰
我情愿当孙子,欠钱的都是大爷
如今,阴影是一只笼子
我是一块铁,用锈蚀证明存在
风好大,放飞树叶
石头正在发育,不知道下辈子
应该软,还是应该硬
笼子在前面,等待一块寂寞的铁
——身体的初冬,冰冷如石
我用毕生修来的福分为它取暖
★母亲的病
对身体的积怨越来越深,一碗苦水如此渺小。
这世界的光,改变着她的胸怀和心态,
一盘水果被抛弃。每天吃掉的意象堆积如山,
手颤动,血液分岔,盘子被冷落。
小小的房间,正好可以紧裹她的孤独,
她又在和面了,面团和瓷器消耗着彼此的光泽。
苦水在体内掀起波浪。倾盆大雨。
我进门时,雨停了,风和日丽,
“老毛病,早已习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切平静得近乎虚假。我并不说出。
★鸟巢
你好,鸟巢。你在高空安营扎寨
为世人看清千年的风沙
我是一只飞翔在缺口中的鸟儿
身下,是不舍昼夜向东奔流的万古愁
你的向上的虚空,被我的羽毛填满
另一个我,蜷缩在欲望的崖壁上
你好,鸟巢。当我落进你的身体
你却不辞而别,这是否是你的初衷
★爱
爱,是被捆扎的水,焰火被夜空遗漏。
风是孤单的,我在安慰流水,在塌陷的地方,
点燃几柱檀木香。爱的伤口生锈了,
铁锈像躺在正午的红糖。
我是不完整的,落叶萧萧,这是爱的叙述,
起风的内心,容不下一个纯粹的深渊。
如果忘记是无形的伤害,我就愿赌服输;
雨在忏悔。一些简单的行为,在重复中蜕变,
外面的风好大,好黑,痛苦的镜子里,
正在生发新的焰火。世界已经闲置很久了。
爱,在夜深人静时,卷土重来。
★雀斑
脸上的雀斑,毋宁说是落在脸上的麻雀,
磨刀人将寒光在脸上转了一百八十度。
河流穿过我的心,像闪亮的刺,
麻雀也是一根尖刺。天空万里无云,
广场静静地死去,成为一张拉下来的苦脸。
“活法比死法更重要。”
麻雀是脸上的刻度,是褐色的云。
磨刀人从季节的背后掏出刀子,
体内的河流碎了,体表的树叶碎了。
一只被烤熟的麻雀,在广场上,
被一群围观的人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