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力连古城】连古城 那扇打不开的门

作者:西凉大玉儿    授权级别:A    编辑推荐    2014-12-11   阅读:

  
  困顿于一段文字的落笔,那是因为要描摹的是时空之外的光阴。
  张开手,同阳光一起从指缝间穿过的还有这大漠的风。你抚摸过这大漠的风吗?我背风裹紧自己,抗拒着这风中的线索。有耳语窃窃地传来,时隐时现,似乎酒肆的、拖长了的吆喝声掩住了一位女子幽逸的琵琶曲,还不及分辨,又是稚童那长长的,似乎齿缝里还漏着风的九九歌,以及狗的叫声,鸡的叫声,甚至牛喝水的声音。
  成熟的瓜的香味。黑紫的葡萄裹着一层微尘似的轻霜。水泽丰溢,芦草疯长。鹞鹰射向地面,奔跑的野兔从不及告别。棉桃已经忍不住要绽出耀眼的白。
  集市上,豆腐挑子前的妇人笑语盈盈。老墙根下,兜售粗陋陶罐的老人帮主顾挑挑拣拣。戴着面纱的女子,伸出白细的手把玩小小的皮影。游方郎中把持着一个张着嘴的脑袋,对一颗牙做着判断。
  时间缓缓地展开。驼队、马匹、布帛、瓷器、陈年的老酒、新制的茶叶。喧嚣充斥着那一方天宇,宽厚的城墙浸泡着繁荣的烟尘,在琵琶、胡琴、歌女柔媚的腰肢里安然入睡,一任向阳处鸟雀自由安家,背阴处青苔随意攀附,洞开的城门川流不息着愉悦与富足。
  是马蹄惊扰了这旷日持久的安逸。一蓝鸡蛋起先被撞飞,尔后是一坛酒的倾倒,一条板凳被拦腰斩断,威胁比人们脸上的惊惧来的还要快。没有答案、没有救援,也不曾学会抵抗,苦难就从那一粒鸡蛋的破碎绵延开来。
  我看到铺天盖地的马匹授命而来,它们疯狂地攻掠、踩踏,长长的鬃毛遮蔽着原本温驯的黑眼睛,余辉落尽前它们只活在疆场上,故乡,那是夕阳另一边疲惫的梦境,我看到它们夜夜把头对着故乡的方向倒卧,那怕是顶着凛烈的风。
  耳语还在绵绵不绝,旷野的风温驯地拂动我的长发,仿佛一位苍老的王妃忆起她的落落大方的优雅。只是她,要讲的是那样粗粝的故事――一枚铜扣,血色的铜。我联想不了它来自铠甲的哪个部位,前胸、后背还是头顶抑或颈项。但那必是两个人灵犀的地方,刀光剑影里,总得找个地方藏得住体温,藏得了爱。
  已经要急于摆脱这种千丝万缕般的束缚,我知道只需睁开眼睛就行。只是,风还在指间穿越,我不能假装自己是一个贸然闯入者而轻松抽身,以我在这浩渺面前的孱弱,也无力领受某种使命,我只能用我模糊的、一种无法言表的情感,与这风、这耳语做着对峙。
  还是马,鼓动的马蹄,不知道用了几世光阴,终是海枯了、石烂了、山川失色、日月无光。这所有的——淋漓的激荡、奋勇的杀伐、决绝的守卫、以及魂里梦里的乡愁和刻骨铭心的相思,连同那一块块残缺的马蹄铁,都深深浅浅地埋在这滚滚黄沙中。
  这大漠的风,便承载了太多秘密。这大漠深处的连古城,已经委顿到只剩一些断续的、隐约的残墙断砖,苦苦的,眼看已经力不从心的支撑住那日渐久远的历史。日复一日的寂寞一层一层掩埋着存留过记忆的时光,水在深深的沙丘下面谨慎地流淌,它是要流向低处,是要避开那些层叠的堆积——一些尸骨,人的、马的,骆驼的和一些饥饿的禽兽和焦渴的飞鸟;还有沉陷的城池,器皿、田庄、耕牛和犁铧;会有一把被天女奏响过的琵琶,据说在天女飞身前它已弦断无人听、必有一件霓裳、不会再被月光照亮的夜光杯以及一些避世的情怀和悲壮忧悯的篇。
  而我,就站在这堆积之上,远处隐现的连古城一边大口吞噬着风沙,一边在把自己化做风沙。一面旗子是多余的,它已经衰弱的扛不住任何信仰,只能用豁然的颓废横亘在时空里任谁跨越或是驻足。
  我是窘迫的,面对这深沉的堆积,手里却只紧纂着一方手帕,只能拭去一些浅浅的尘土和一些庸常的眼泪,可能,我可以充当一个信使,但那些绝笔埋的太深,甚至有一些还没来得及形成文字或是图符,我和这所有的气息被这汹涌的黄沙和久远的时空阻隔,我必须紧盯着一株草以图靠近并解读它的养分,长久地抚摸一棵龟裂的老树,以期连接来自树根底部的湍湍急走的河流。高高的沙丘下暗流汹涌,黄沙却不惜以天堑的凛然阻断马蹄、欲望以及苦难!红尘之外,这旷古的寂静最是奢华。
  风缓缓地收住它飘零无绪地奔涌,稚童的声音又杳杳传来,七九河开,八九雁来……
  雁来,定是晚霞涌滚时的景致,斜阳里那一排雁阵近了又远,雁鸣声此起彼伏,月亮升起,星空浩渺,此刻,沙漠安逸的如一片温顺的海,怀抱里任何一个灵魂都能安睡。
  
  审核编辑:文清   推荐:文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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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红尘会员   文清:
看到了集市上的繁华,闻到了瓜的香味,听到了七九河开,八九雁来的俗语,体会到了沙漠的安逸,应该说连古城那扇门是开着的。厚重的文字,让读者在文字中感受到了连古城的不同凡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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