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批被贬下凡的雨

池塘摇落了我的秋天
一批被贬下凡的雨，手持利器
占领人间

有一些惊扰了我的梦
梦中的姑娘
柔弱的秋风翻阅着一些喧嚣的月光
阳台搁着几双鞋子
地上，躺着一串暗度陈仓的脚印
还有深入历史的花纹

或侧或卧，汇聚，或各个击破
池塘依旧，北风依旧
残缺的背影依旧
我能找到一些私自下凡的证据
唯独找不到
秋天，逗留人间的目的

★蹲点

公司有只三条腿的猫
它习惯与同伴在开饭时乞讨
满地碎肉
却没有一块是它的
它只能对着那些闪闪发光的骨头
来回不停的嗅，直到
被驱赶，才会低头
沿着墙角，偷偷的溜走

它习惯在夜深人静时嚎叫
像示警的汽笛
像新出生的婴儿
像路边树林里高潮的女人
所有压抑，都会尽情释放
如今，它不喜欢去食堂
而喜欢蹲守
蹲守在一个不知去向的洞口
即便那不是老鼠窝
除了偶尔活动发麻的筋骨
它一刻，也未曾离开

★一代人

我们在春天里富有
秋天里贫穷
我们流淌过，喜欢冲锋陷阵
我们习惯了蓝色的月光
在清明前后安营扎寨
我们骑马打猎，划分时间
我们亲如兄弟，却又彼此仇恨
我们有一样的故事，不同的颜色
岁月如刀，剪断红色的脐带
我们，再也不是我们

饮下一壶惆怅的老酒，开始燃烧
我们以退为进，编织防御的武器
为了保障持久的物资
我们争夺轿车，楼房，激情……
我们偶尔也争夺女人，高潮或衣物
更多时候，我们坚守城池
繁衍后代，我们已经不再是我们
我们只是杂草丛生的山岗
或者，无人问津
生锈的乳房

★蹲守，或者推进

在凌晨蹲下
将散落地上的灯光捡起
躲过夜虫的呻吟
秋天的乳房，慢慢肿胀
必须抓紧，必须修改方案
必须向着高潮推进
那时的夜色
将交出一个惊天动地的答案

从一片落叶中望去
一个民工模样的中年人
从门口经过了三次
第一次他骑着自行车
第二次他推着自行车
第三次
他扛着自行车
多年以后
人们只顾着谈论他的愚蠢或滑稽
却忘了他厚重的背影

★一千年以后

走进秋天的暮色里
电线杆上坐禅的麻雀，小树林里
谈情说爱的夜猫子
它们都在调整姿势，可攻可守

此时的天空躺着一些薄雾
像熟睡的婴儿，每一个呼吸
都有一个牢不可破的梦

我张开翅膀，注视着秋天的一切
他们好像也注视着我
我们同时绷紧身体，拉开弓弦
深怕一不小心，惊扰彼此

我突然想起亲人，好像在梦里
他们住在我的身体里
耕地，锄草，修建房屋
我甚至看见一千年以后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