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走

突然，开始颠簸
像袭击中年的一场变故

台风过境，八千里外的我披头散发
心脏措手不及

突然，细碎的野花爬满脸颊
舔舐最后的血

上访的树叶喋喋不休
秋雨，一下子滴穿了季节的手掌

我在黄昏离家出走
钱缝在内裤里，为了保命

█不是错误

曾经是脊柱，现在是山谷
发霉的一根银针，刺入黄昏的肺腑
石头腐烂，灵魂睁着红色的眼睛

无数次，我被小路吸进谷底
发掘内心的雪
雪捂紧泥土，泥土挣脱雪
云彩提着一把刀

金属的肉身酒后吐真言
快下雨了！灯光后退，喊叫声后退
身边飘来梦中的那枚月亮

你是纯洁的。一如雪是无辜的
那一年，我把你卷入谷底
你很羞涩，嘴里一直念叨精致的红叶

也是这样的黄昏，这样的石头
只是小路，已变得时断时续

█坐南朝北

坐南朝北的命运，一年四季，我都是如此
看到面南的人对我笑，对我哭
我总是言不由衷，像染黑的白发

对我而言，天空是一页废纸
废纸的一生，在渐渐发黄中失去骨血

风吹过，皮囊哗哗作响
骨头是咸的。器皿让自己空着
一如我的办公室，从未真正地坐过我

上帝说，对尸体一直吹气
它就会复活。因此，我每天坚持步行五公里
只为安慰一根忘了自由的羽毛

木然地转过身，对着自己笑，对着自己哭
让拱出地面的中年斑
含泪说出对坐南朝北的不服和热爱

█光的鞭子

光的鞭子。灰尘拧成的鞭子
像公牛的尾巴
在城市的上空挥来挥去

然后，被点了死穴
横躺着。等待中的树木隐隐作痛

然后，车辆横冲直撞
气泡非要挤得鱼死网破
我的东张西望，像水面上的落叶

公园的风，很凉
长椅不停地变换着姿势
怀念光的鞭子
和情愿被鞭子抽打的那对情侣

鞭子断了，灰飞烟灭
一座城市在黑暗里开始怀孕
做着投胎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