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里，镶嵌一块硕大的翡翠（外三首）


断开腾格里的包围，冲破巴丹吉林的环绕
萋萋绿洲，在北西南三面相连。你的庇护
滋生不绝的源泉，催醒沉睡的种籽
让连古城大地的胸膛，缀满浓浓的绿意

明月映照，清风自来，倔强的青草
守护生命的延绵，挡黄沙于千里之外
摇曳的身段，也是一种无声而有力的呐喊
一年年，一季季，勃发更多无名的抗争

一匹马经过，就响起狂野不羁的蹄声
一只鹰飞过，就永远翱翔在你的天空
一群羚来过，就再也不想继续流浪远方
近三十九万公顷的天然屏障，是天堂

一粒种子落下，生出无穷无尽的情思
一簇绵刺生根，繁衍无边无际的爱意
一棵胡杨迎风，牵动无拘无束的畅想
站在三角城遗址上，盎然的梦正欢快抽芽

更多的脚步，踩响在广阔的这一片土地
更多的双手，传递着为你奔跑的接力棒
我们夜以继日，赶在盛大节日来临之前
献一块硕大的翡翠，让世界的目光向你看齐

哦，连平日里放肆的沙漠，都低下头
哦，连放荡不羁惯了的风，也停止疯狂
一切明媚起来，一切鲜活起来。我们的女神
——连古城啊，正戴着硕大的翡翠远眺凝思

“我之外，是否有更多的荒凉？是否
承受着我曾经的苦痛？是否也有
拯救灵魂的一群群人子，忘记时光如梭
一日日一月月一年年，为大地打造更多翡翠？”


植物，以群落延续生命

孤单上路，死亡的野兽紧随
美好的生命，正好成为獠牙的祭品
我们结伴而行，以群居的方式
邻水而活，围城而守。幸存几千年

其实，是我们向植物学习的
曾经，她们喂养我们的祖先
如今，她们还在喂养我们的皮囊
草木繁茂的地方，一直是我们的乐园

茫茫连古城，是我们曾经的痛
自由而生的植物，一度离开
黄沙黄土吞噬的土地，绝望挣扎
而今，我们一直寻找能相伴一生的草木

我们种下裸果木、绵刺、发菜、蒙古扁桃
我们植下沙冬青、肉苁蓉、草麻黄、斑子麻黄
我们育着沙拐枣、甘草、沙芦草、短芒披碱草
一株株一棵棵一簇簇一列列，重返辽阔的大地

以我们不可预知的速度，拥抱连古城
于是，白刺群落、猫头刺群落、柽柳群落丛生
于是，柠条林群落、霸王群落、麻黄群落蔓延
于是，盐爪爪群落、红砂群落、胡杨群落匍匐

抚摸一片片叶子，闲看一朵朵小花
当阳光惊讶于这片绿洲，心开始温柔
当风回旋于这片土地，脚步不再匆匆
诗意的栖居地，我们迎来一次又一次春天

我们必须谦虚地再次向植物学习
放慢城市化进程的步子，一起看看四周
更远的土地，是否还在掩埋一堆堆骸骨
我们不要孤独，只想拥着绿水青山入梦


金雕，在碧空飞翔

天空，开始碧蓝
白云，一直淡薄
草长鹰飞的日子，我们看见
连古城的晴空，有金雕滑翔

此刻，金雕是孤独的
强大的自己，永远孤单地走在路上
连古城的苍鹰、雀鹰、游隼、灰背隼
只会在金雕睡眠时，展翅猎食一显雄风

白头鹞、鸢，不会是金雕的朋友
纵纹腹小、长耳、短耳之鸮，躲而远之
就连荒漠猫、鹅喉羚，都要低调行事
这让一个寂寞的英雄，无奈地唱着歌

在连古城，金雕是高空与陆地的王
在中国大地，连古城是独一无二的
闪耀于西北部，让更多不甘平庸的你我
看见无所畏惧的自己，与困难对战


遗址，在召唤谁的回归

远去的骆驼与女子，消逝如驼铃
笙箫吹起的夜晚，漠风掩盖了喧嚣
几千年的来来去去，谁留下来撰写
连古城三生三世的红尘旷情

有多少故事，在这片城郭流传
离去的人们，带走了谁与谁的恩怨
抚摸断垣残壁的体温，是冷却了的辉煌
缝隙里探头的绵刺，不是前朝的小小雏菊

柳湖墩、火石滩、小井子滩，佳人不在
无人等待的宁边驿、黑山驿、三角城
落满日光与月华的余晖，经不起诘问
一条大河，自此后没能滋润更多饥渴的人

轻敲汉明代长城的每一块砖，回声沉痛
烽隧里不再直上青烟，昭示即将到来的战争
却不能一略刀光剑影，英雄不在何人敬
也许，拜谒一下古墓里的灵魂，方能知晓

走过一段又一段墙，我们种植青葱的生命
就让一切往事埋葬，化为肥沃的土壤
在崭新的连古城，为我们漫漫的未来
装点更多的茂盛，让草木连成幸福的海洋

——逍遥卧龙，于默斋，2014.11.30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