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宿

旧布条的流云
规则的窗户和不规则的河流

收容所，站在马路边。我侧目而过
为何不分裂出一个完整？

你刮擦我的结局
纠正太阳。它闷在葫芦里，十多天了

我积攒了半辈子的背井离乡
我有充足的恻隐，以及水落石出的麻木

仰望的网。低头走路的秋雨
其实我是在说，要各走各的路

发簪掉到井里，谁的终归是谁的
像我的软弱，鲜活、生动

听不到鸟叫

听不到鸟叫。我一次次伫足
仰望鸟的身影

——黑色的叶子，在高空飞舞
不，天空是低的
被绵绵秋雨拉低了

云朵莫非是黑了心肠
我看到鸟在厚厚的云层里出没
担心它会永远消失
像童年落水的那只鞋子

听不到鸟叫。我怅然若失
秋雨或许是一个借口

阴沉

品鉴连日的阴沉，我们对自己说
多么像人生！黯淡得如扣上了一口锅
偶尔，乐观一次，把铁锈说成是花

阴沉，严丝合缝的阴沉
无辜的现实。涂抹着马路
雕刻高楼，多么像未来的骷髅

天空是一块破旧的抹布
我们认为是谁在擦拭这个邋遢的尘世
鸟鸣的爽口，是新收获的花生
野花的梵音，是潜伏在体内的苦与乐
什么时候被我们忽略了

无法走出废墟。往事已经霉变
几株记忆的青草，被拥堵到偏僻的一角
那么多苔藓类的品牌在拥挤
那么多的垃圾也在拥挤
我们只能在垃圾堆上落脚

虚假的花草，阴沉的伤口
我们追问：谁能揭开这口锅
血液从指尖后退，让位于凄凉
继续跟从盲人，上车，下车

当我们一杯杯地饮下滑落的影子
才渐渐明白
天天给自己掏耳朵的人
竟是多年来追寻不到的仇人

怀疑

在内心，我始终保留着理性的出发地
一路走来，满目萧条
甚至怀疑在布满陷阱的街道上
会不会就此搭上我的一生

如果坚持走下去，会不会逼近我的内心
擦肩而过的严重后果，是一枚落叶吗
秋雨看来是有些痴傻了
不然，为何控制不了手指
将伤痛杵了又杵

泪水翻跟头，二踢脚
非要折腾出大动静不可
肃杀的秋风啊，轻点，再轻点
别招惹眼泪
我正在为往昔打扫灰烬

静睡贴

天空的未知，陈年的棉被
盖着就盖着吧
学着用冰凉的理性为现实取暖
新建的楼房有崭新的裂缝
只当是棉被上的线头吧

我追随一条河流
转眼之间，就到了中年
河岸上的侍从，演变为送葬队伍
河水浑浊，嗓音里长满水草
河水流就流吧
只要不再幽怨和悲伤

天上飘着即将满月的雨
睡眠也应如此
让车辆的虫子在床下尽情地爬
身体的碎屑，终究成不了大气候
翻身时，听到灵魂开门的声音
小偷小摸随他去吧

只想静静地，睡
天花板上的水晶花园，躲在阴暗的一面
不要在意它暴怒的样子
它暴怒时，只会光线更加拥挤
荷尔蒙更加拥挤，愁绪更加拥挤

像雨滴一样，专注于轻轻落下
静静地睡吧，你会梦见
雨滴中清澈的爱情
雨滴中透明的心扉
你会梦见，一滴水也在做梦

秋雨下在干涸的梦里
吻你的额头，脸颊
当我慢慢走近你的红唇时
现实开成了一朵菊花
菊花开后百花杀，这正是原来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