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

翻检喧嚣，从一条河里抽丝
从黑夜的内心掏出一盏灯
从尘世中叫醒自我

透明的孤独，一滴一滴
回声是必然的。痛苦在视网膜上成像
我验证了唯一的你

你是我滴落的忧伤
我无法低头。你已经满溢
绝不容许有任何的倾斜和抖动

出门时，你跑在我的前面
作为托付终身的落叶
我复原你的样子，你行走于街道的声音
像痛苦终于泼洒出来
从生活的低处，一股脑儿地突围

侍弄光线

惺忪的宣纸，灵魂打滑
失去视线。炊烟测量是非之分
抵御婆娑的影像
诱惑被一群乌鸦打开

这些年，我累了，疲倦像一张揉皱的宣纸
字迹模糊，无人认领，不说蝌蚪

灰烬爱上翻飞。水域柔软
感化致命的深度

我站在黑暗里，侍弄粗砺的光线
你拖着炊烟，细细地呼吸
天色向晚，飞蛾扑向一团火
尖叫是红色的利刺

蚯蚓

身体是泥土的公交车，站台在黑暗里
你承载泥土，卸下泥土，更多的是研磨泥土

搬运时间，疏通黑暗里的血管
“痛则不通，通则不痛”

你是泥土中的铁丝，你是黑暗中的行者
有时，你爬上马路张望

我坚持认为：你离开了黑暗
就是误入歧途——
没有乘客，像黑色的断肢

发呆

无法停止。抽象抚摸，怀孕的墙壁
灯光泻下来，手术刀眩晕
我用迟疑，拭去刀刃上的锋芒
对着一堆缺胳膊断腿的汉字发呆

两个闪光的偏旁构成一副担架
墙壁里藏有潜在的玫瑰
腐朽的爱，致命的伤，被疏远的水草
露水被搁浅。泪水醒着

发丝上，粘满茂密的修辞
我不是墙壁的内脏
我不是时间的骰子
我要发声，必须动用灯光的思维
不致于在衰旧的弦索上
命丧于茫然无措

完整

车轮并不完整，皱纹断了，又续上
白发流淌。黄昏一层层老去
继承疼痛的关节，抱紧失眠痛哭流涕

我不回头，回头是致命的错误
抚摸黄昏里的事物，柳树落下疾患

眼神转眼碎了。谁忽略了微笑
脸颊被揉成模糊的一团
从镜中打捞回声，鸡鸣狗吠的碎屑

你是完整的，枝条上机器的轰鸣
是子孙们的喧嚣。是烽火
车轮颠覆，失血的花
需要用落叶的重心才能扶正

故乡

外出打工的草尖占尽风头，盗取露珠
尖叫着缺口、碎片、琐碎、杂乱

在小溪的耳膜上搜刮叶子
筋脉隆起，宣扬裂缝和伤口

大地的骨骼走远，留下道路供人瞻仰
抽象的瓦房，步入风烛残年

井口尘封。信仰流离失所
井沿上，生长着岁月挥霍的白

故乡，静寂得如一张白纸
无时无刻，我不在力透纸背地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