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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梦

作者:天澜    授权级别:C    编辑推荐    2014-10-04   阅读:

  
  站着站着就成了一幅画。
  白天的化验室,高高空空白白,象一处圣地。
  工作间里常用药水的气味,会催生和招引一些美丽怪异的昆虫。那些异世界的王子公主,在极尽一生的童话和飞翔后,在第二天的窗台上轻轻的死去。好像有点儿知道又好像不知道它们为什么会选择窗台。窗,是个可以打开和洞悉陌生世界的缘。
  经常被清理。窗的夹缝里又集了很多。专门花时间把它们收起,用张白白的滤纸盛放着,再款款把白滤纸平亘在中间的窗框上,安静敞亮的光阴中,我要细赏这些从人类角度命名的精致完好的昆虫标本。有硬壳的。有浑身毛嘟嘟的。还有透亮着一双薄薄的翼翅的。那翼翅上会有细致而华丽的斑纹。盯一会儿,那些隐约凝练的花纹,就打着圈儿旋开一些迷幻的光圈,似要把人一点点吸进去。
  一阵风吹来,滤纸歪斜了,那些干干轻轻的尸体哗的倾在窗外。我愣着。空空的眼睛慢慢生出答案。它们走了。它们终究会被带走。而我大不敬的好奇心,定是触怒了谁。
  晚上的化验室。高高空空白白,象一处圣地。灯光彻亮。
  我无处可去。工作之余,我无数次径直的走出工作间,站在走廊的北窗前,对着窗外一屏浓艳的黑,沉思或者发呆。工作间的一扇南窗,正对着这北窗。两扇窗的黑屏里都嵌着化验室日光灯白亮的灯影儿,莲花般一朵朵的远过去,在深邃无尽的夜里隐隐暗示。
  两扇窗通过敞开的门有了交流。它们把各自所得的灯影儿,再投射到对方的更深更远处,如此交相辉映延展无限,使得夜或者思想,透着不可预示的神秘,指向一个踩着莲花灯也无可抵达和解释的极处……
  白大褂白帽子的我,在玻璃窗里,是一个灰暗的上身投影,五官依稀,兀然的插图在那些参差光影的前面。
  其实,这些隐秘的夜的风景和灵怪感受,我是一点点积淀起来的,都来自一颗不甘罡没的灵魂生出的眼睛。但到了后来,不需要任何铺垫,一站到窗前,眼里心里就打开一幅画。
  自己为何来到这世界,又为何站在这莫名的窗前?很多次,警醒的自问划破那死静又诡异的画面,这种感觉让我紧张。我猛烈而不自觉的把脸贴向那生冷的玻璃,鼻子挤扁之后,终于在黑的乌里哇啦的窗外,隐现出一团乘着夜风飒飒摇摆的树木的叶子。
  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有了些宽慰的着陆感。
  几年后,美院进修的我,在一班老少学子毕业创作的焦头烂额中,我从容的拿起了画笔。
  我很快临摹出了我心中殿堂那幅悬挂已久的画。那高高空空白白的化验室,那微弱的光亮中神秘交错的灯影,那个沉思彷徨的我的灰暗投影。
  画作在师生们的赞叹和质疑中传播,我却如失了灵魂的壳一般,一动不能动。
  我以为画出那个场景,算给自己了一个交代,终于有了从梦的迷幻中逃出的契机。
  可事实却是,正是这个亲手设置的,试图让自己和梦告别的人生情节,回旋有力的将我环抱在一场大梦的中央,并无声宣告了它早有伏笔的圆满。
  人生如梦。
  宏漠而神秘。不乏惊扰,轻轻带过。
  心里那团明明暗暗的起伏,愣是一枚准备好了的蛹,轻轻一触,化了蝶儿去。
  
  审核编辑:沁芳闸   推荐:沁芳闸
【编者按】 短篇小说副主编   沁芳闸:
有些场景在心中已然定格,于是在梦中它也经常出现,那么不知我们看到的是梦,还是梦中看到的才是真实的。当灵魂在画笔下展现时,赢得的必是称赞和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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