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

在夜空，你留下了周而复始的尖叫
你悬在头顶，难道要把整个世界暗算

我不可能是骑在上面的人
而是在刀刃上行走
从一个刀尖走到另一个刀尖

从一个思念的缺口进入
从另一个思念的缺口走出

我一直不敢这样说
你是奶奶微笑时的眼睛

可我的足迹
不论怎样在你的肌肤上叠加
也不能丝毫掩饰你的洁白

在深夜，在一草一木都在沉睡时
我真真切切听到了你的尖叫
在切割我的心

解救旱情

当干旱淹没到我的喉咙
像一个火圈套在我的脖子
我还未接收到闪电发来的信息

撕开厚重的帷幕
需要更大更坚决的力量

当风蹲在楼前的空地上喘息
我一一辨识出风内心的落叶和尘埃
匍匐和宗教

我深爱的人，身上生长着泥土
一如现在唾手可得的香樟树
领养了更多的
土里土气的孩子

当我从楼前走过，拾起一枚断枝
权且当作一把闪电的锄头
为我的香樟树翻耕、透气、解围
为我的脖子松绑

乡井

眼睛蹲在最深处
想要看天，首先要在身体里消耗一段路程
如同老家的亲人，想要进城
就得先准备好几宿
风吹来了，它无动于衷
仿佛外面的一切与它无关
难道是世外高人？谁料想今年的大旱
它同样受到了牵连
我想到了遭受株连的各种庄稼
死于无辜。绿色一捏就碎
谁也不忍心再次往下挖
担心会挖断它的泪腺
当它欲哭无泪，我们就与它无异
村子在不停地奔波，它更累
蹲在村头，一歇就是几代人的光阴
作为晚辈的我，简直不知道如何称呼它？
在它的眼里，整天不着家的我
算不算一个不孝子孙
乡井老了，忍受不了今年的大旱
它闭上了眼睛……
老家的亲人说，它走得很安详
夜里，有风吹响它的身体
井旁的歪脖树跟着呜咽

她好毒

接近时，我揭发了她
像个无事生非的小毛孩子

触碰时，我遭到了她致命的反击
只是微微地动了动
要么，就是纹丝未动
是我想多了

以后的很多年
我一直怀揣着她传递给我的阵痛

谨小慎微。最小的力量
最慢的速度，最轻微的声响
大口喘气，必然引起轩然大波

直到有一天，有人
捣着她的脊梁骨
一字一句地说——蛇蝎心肠

而她，是潜伏在我心底的情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