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颤

目光和车轮粘合在一起
甚至跨越视线，被一个错觉追赶

马路是不真实的，他也是
如果可以行刺，我将刺破马路的喉咙
让路面上到处堆满积水的影子
让裸睡的灰尘被噩梦惊醒
粘在车轮上，接受碾压的行程

直到再次还原成眼里的沙子
被生活揉出来，在夏天，穿着棉袄
为车轮让路……

在用力追赶时，脚忽然一颤
整个身心紧跟着抖动

空悲切

饮下一杯月光
那是透明的，陀螺的，飞旋的风暴

我看见了一条蛇在月光中游动
风把它抓起，倒挂在树枝上

像她的被剪掉卖了做学费的秀发
那年，我学会了饮酒
醉后，打她，骂她，用那条蛇抽她

……一些往事皮开肉绽
而月光嫩白得诡异而性感

我看到，一条狗对着月亮上的她狂吠
而我终归于无能为力

叶问

曾几何时，树开始顶撞阳光
和叶子打情骂俏的风

应该了解原委
低着头，沿着墙角悄悄地离开

影子也很坚定，毕竟自己根正苗红
影子瘦时，突然意识到树的寒碜

蝉鸣应该是透过影子、叶子
才最终抵达树的深处

两颗红脸的果子，挂着泪滴
不知叶子是否也懂得这些……

柔软

早晨。受伤的街道实属难得
鸟儿尚在梦中。请轻些，再轻些
大批量进出的湿漉漉的空气

时间，柔软得平易近人
黑色的旅行的甲壳虫，多么善良
浑身是眼，不会打搅任何过客

像在一个隧道里，快乐地
度过一生。传统意义的尘埃
在延缓的知觉中销声匿迹

街道是河，尽量不弄出一点声响
安静地流淌、流浪
被一条路牵着，荣归故里

街头的铜雕，从晨曦中
打探出黄昏的下落
一直淡淡地笑着，似要交代些什么

脚之说

在湖边，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芦苇
用细密的脚，抓紧即将干裂的淤泥

蚯蚓是扭动的铁丝，让泥块儿
学会滚动着行走——

人紧跟其后。一度想识破它的动机
却忽略了它的脚

芦苇看不清，究竟有多少蚯蚓
触碰过自己的脚

不远处的几只破鞋子，厌弃了脚
在湖水落时，成为硕大的暗疮

说破

天空有很多琐事，尤其在她怀孕的时候
太阳去了另一个城市
鬼才知道是不是去觅新欢
月亮脸色苍白，不敢吐露半句真言
风轻轻地拍着树的肩膀
像是劝慰，也像是在提要求
树晃动几下，说明强调了几个要点
广场是天空的反面教材
老人孩子组成了芸芸众生
年轻人在乌云的手掌中释放激素
当天空再也无法包庇一座山
河流哭了。把预谋和前兆逐一说破
一截闪电就是一根孕检棒
……天空对着大地呕吐
万事万物感恩戴德，像打了兴奋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