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我就听过一首歌——《夕阳红》:
最美不过夕阳红
温馨又从容
夕阳是晚开的花
夕阳是陈年的酒
夕阳是迟到的爱
夕阳是未了的情
有多少情爱化作一片夕阳红
“夕阳是晚开的花,夕阳是陈年的酒”,多美的歌词,多隽永的意味!你从花的形象去感受美,你从陈年的酒去体会隽永。“夕阳是迟到的爱,夕阳是未了的情,多少情爱化作一片夕阳红”,多么激情澎湃而又富有生机的生命!
每每听到这优美的旋律和富有激情的歌曲,我的情感都不能自已,内心里对积淀深厚、懂得人生、热爱生活的老年人充满敬仰与艳羡之情,决心好好努力,争取将来也有个“夕阳红”歌词中描绘的意味十足的老年生活。
可是,读了红尘客栈火飞娃【六月蝉鸣】联谊赛作品《暮年状态》后,我的内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甚至怀疑夕阳不会再红了。为什么呢?
首先,从内容上看,火飞娃的这篇作品没有很强的故事性,更没有什么曲折动人的情节来引人入胜,不过是用剪辑的几幅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生活画面,拼接起了老夫妻两个一天从早到晚的琐碎生活。我们看到他们起床,去莱市场买莱,做饭吃饭,洗水果,自语自语,看电视,以及下意识的心理与动作等,第二天起来,他们还是这样循规蹈距地开始新的一天,以至于循环往复,无始无终地重复着他们毫无意识、也毫无意义的套板式生活。他们像行星一样循迹而行,让自己的生命在这漫无目的的潜意识里无谓地消耗着。他们的生活,枯燥乏味,单调无聊,没有一点灵动的色彩,没有一点勃发的生机,一派沉腐之气,让人感觉无聊,感觉压抑,甚至是恐惶与绝望。难道这就是暮年的一种生活状态吗?哪有一点点“夕阳红”的味道?但这种状态,在现实生活中的确在,而且被作者刻画得淋漓尽致。不是吗?想想你身边的老年人是不是这样,别说老年人,就是年轻一点的,不也常出现灵魂虚空、无所追求、拿东忘西的现象吗?你没有过?他没有过?我没有过?大多都这样吧?生活缺少热情,人生没有追求,只是习惯性地循环着程式化的生活:吃饭睡觉,学习工作,如此而已。透过老夫妻的暮年状态,我们鉴到了生活中一大部分人的精神面貌,令我们大吃一惊:人们这是怎么了?我们应该怎么办?这大概就是作者的写作动机吧。
其次,从结构布局上看,没有明晰的写作线索。整个小说,没有故事的开端,沒有情节发展的跌宕起伏,更没有激烈的矛盾冲突将故事情节推向高潮,让我们惊心动魄,甚至连个像样的结尾都没有,给我们的感觉就是水无源,木无根,根本就是无始无终,秩序混乱,完全不同于中国传统小说的创造。
但,这一切,却与西方的荒诞艺术相协和。眉心读过法国作家塞缪尔·贝克特的《等待戈多》,这是西方第一部成功的两幕荒诞剧,剧情也特别简单,第一幕说两个流浪汉在等待戈多到来的过程中十分无聊,所以东拉西扯,说一些语无伦次、不着边际的话来打发时光,直到一个小男孩来告诉他们今天戈多不来了,明天一定来。第二天,还是他们在这无聊地等……我们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他们要等多久,一样地无始无终。但这部荒诞剧却用荒诞的人和事真实地再现了二战后西方社会的混乱无序,反映了人们渴望社会变革又特别失望、绝望的普遍心理。
很显然,火飞娃是釆用了这种反传统的西方式的荒诞艺术手法来创作的,很富有开拓创新精神,难怪有“后生可畏”之说!只是眉心想,火飞娃运用这种手法创作,难道只是为我们再现一种暮年的生存状态吗?如果不是,那在这背后又寓含怎样深刻的道理和用意呢?这恐怕就是作品的张力所在了,的确令人掩卷长思。
第一,看着老妇人早起叠被,去买菜,再做饭吃饭,洗水果,看电视,甚至发呆,自言自语,看着看着,你仿佛看见光阴那条无形的河款款地从她额头、指尖、眼前的水果旁边轻轻流过,渐行渐远,“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你瞬间感到光阴易逝、人生短暂,不由得明白一个事实:这老夫妻也曾年青,也曾激情,也曾……可这一切,都被岁月的浪涛淘尽,只剩虚无的躯壳!于是,你悲慨万千、脊骨生寒:岁月不饶人!
第二,岁月固然无情,但也有淘不尽的风流人物。古今中外许多大家名家,哪一个在晚年不是积极乐观,努力进取,散发人生的余光余热?我们知道巴金老人是这样的,谁又不钦佩呢?可见,人生的暮年状态如何,人的主观意愿、性格特点有直接关系。小说中的老夫妻既不喜欢小孩,也不愿与人交住,对自己,对人生,都缺乏热情,缺乏交流,长期将自己置身于这种孤独的境况,思想意识自然退化、淡化,慢慢地健忘,甚至失忆……
第三、眉心以为,环境塑造性格。老夫妻为什么会形成这样的性格?除主观原因外,还有客观原因。想想,作者笔下的老妇人为什么在过马路时敢横行霸道?她是真地耍蛮、不讲道理吗?非也。眉心以为,是平日的孤独、寂寞让她感到冷清,她感到长期与人隔绝已经被忽略了,在社会上找不到重心,失了原有的位置,于是她渴望被关注,想引起他人的注意,想得到一份关怀,于是她故意横行霸道……也许,社会给他们多一点关注,多一份关怀就另当别论了,谁知道呢?不是说“夕阳是晚开的花”吗?当然离不开花开的自然环境,对吧?
看来,火飞娃撰写此文,目光是冷峻的,心情是沉重的,他是想以老夫妻二人的暮年状态为鉴,让我们读者来关照自己的灵魂,关照社会的精神风貌。真乃用心良苦,深刻!眉心在这里代表读懂此文字的人向作者致敬。真的希望走进暮年的长辈和将要走近暮年的人,以及未老先衰、不知所以的人,都能够以此为鉴、懂得“东隅已逝,桑榆非晚”的道理,做到内外兼修,好好善待自己,给自创造更好的心境与环境,让这晚开的花开得更娇艳,这夕阳红红得更绚灿,还社会一派勃发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