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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

作者:衣零    授权级别:A    编辑推荐    2014-09-18   阅读:

  
  张小玲提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口拼命敲门地时候,王永年正坐在沙发上发呆,手里捏着的半支烟在无声无息地燃烧着,长久未弹的烟灰随着张小玲粗鲁的敲门声散落在红褐色的地毯上面。
  王永年拧灭烟头,随手将电视声音开大,然后极其疲惫地站起来去给张小玲开门。
  “你怎么又忘记带钥匙了?你这个丢三落四的坏毛病一定要改一改了。”王永年一边开门一边恼怒地责备张小玲。
  张小玲把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随意往门口的地板上一扔,从手提包里取出一串钥匙在王永年眼前晃了晃,说:“今天我是带着钥匙的,只是东西太多了,我没有办法自己开门。”她一边说一边伸长脖子朝客厅的四周张望了一圈。
  “你怎么又买了这么多东西,昨天你还在抱怨家里无用的东西太多了,差点把我新买的剃须刀一起裹出去当废品卖掉。”王永年瞅了一眼堆在门口的大包小包漫不经心地说到。
  张小玲一边整理随她一起从门缝里挤进来的东西,一边小心翼翼地拆着一瓶包装精美的红酒,说:“你看,这瓶红酒怎么样?我以前在超市见过,这样的一瓶酒要卖600多元呢!”
  听了张小玲的话,王永年像中电一般从沙发上弹起来,大声地问道:“这瓶酒是你买的吗?”
  “当然不是,是我表哥送给你的,他说上次托你办的事你还没有回应他,所以他……”
  “回应个屁!滥用职权的事我不干!行贿受贿的事我也不干!你把东西还给他,顺便告诉他,他托我办的事我办不了,让他另找高人吧。”张小玲的话还没有说完,王永年便气势汹汹地吼起来。
  张小玲愤怒地看了一眼王永年,把手提包往沙发上一扔,伸出手指指着王永年的鼻子说:“我说你这个人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想当年你当局长的时候我表哥也帮过你,替你在领导面前说了不少的好话。没想到你这个人过河拆桥,吃里爬外,恩将仇报……”
  “你懂个屁,我王永年四十几年都活的坦坦荡荡,没有干过一件龌龊的事。当年竞选局长的时候没有靠谁给领导说过一句好话,也没有给哪个领导送过一点东西。我当局长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我的正直、廉洁、秉公办事,靠的就是我的人格、尊严、政治素养。”
  “呸!你以为你当个局长就了不起了,你以为你被评个先进就了不起了?幸好你也只是个破局长,你要是当了市长,估计我这个老婆都配不上你的人格和尊严了。”张小玲一边说一边抓起茶几上的玻璃杯狠狠地摔到了地板上。
  透明的玻璃碎片散了一地,还有一块从地板上跳起来直直地打到了王永年的脸上。
  “你说,我表哥托你的事,你到底办还是不办?”张小玲咬牙切齿地问到。
  王永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转过脸看着张小玲哀怨、愤怒的眼神,严肃地说:“我是一名共产党员,我不能做对不起党的事情。别说是你表哥,就是你爸今天来求我,我也不能做出违背原则的事情。”
  “好,王永年!你有种,别说我张小玲没有给过你机会,我要和你离婚。离婚——,明天上午十点,民政局门口见!”
  “张小玲,你别顿不顿就提离婚,你有没有想过孩子怎么办?”王永年的心里突然像裂开了一道口子一样,一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疼痛深深地折磨着他,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窒息。
  “孩子?你还知道孩子?孩子要你这样的父亲有什么用?早知道你王永年如此的生硬不开窍,当年我就该听我爸的话嫁给刘小军。你知道刘小军是谁吗?就是你每天给人家汇报工作的刘副市长。我真是瞎了眼睛了……”
  张小玲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言辞有些过分,便爬在沙发上放声嚎啕起来,她的身体随着她的呜咽声有节奏地颤动着,而王永年的心脏却随着她的呜咽声杂乱无章的撕裂着,一种莫名其妙的苦楚让王永年的鼻子一酸,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这个年将五十的男人,在政坛上叱咤风云几十年,竟然在自己的老婆面前像个受伤的孩子一样委屈地哭了起来。
  王永年的失态让张小玲变得安静了下来,她擦掉了挂在嘴角的泪水,开始一言不发地收拾自己的行李:洗漱用品,水杯,雨伞,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二十多年前结婚的时候王永年送她的一只手表。虽然那只手表质量一般,样子丑陋,但是张小玲却当宝一样地戴了二十几年。
  张小玲将收拾好的东西随便往编织袋里一扔,便提着那个笨重的大袋子走出了家门,当她把防盗门狠狠摔上的时候,王永年的眼前一黑,整个人摔倒在沙发上。就在他以为世界末日已经到来的时候,激烈的敲门声突然又一次闯进了他的耳朵,伴随着敲门声一起闯进他耳朵的还有张小玲因哭泣而变得颤抖的声音。
  王永年迅速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去把门打开,他以为张小玲不过是和他开了一个过分的玩笑,当他满脸憔悴地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张小玲一定会紧紧地抱住他,然后替他擦干满脸冰凉的泪水。然而,当他把门打开的时候,他看到的却是张小玲陌生而冷漠的微笑。
  张小玲一边抹着来不及浸出眼眶的泪水,一边露出了一个歉意的微笑,说:“对不起,我又忘记带钥匙了。我回来是为了把我表哥送你的红酒带走,免得你日后看到了,会觉得自己的清正廉洁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张小玲一边说一边蹲下身子去把那瓶被她拆的不像样子的红酒重新包好,然后慢慢地站起来,说:“我走了,记得明前上午十点在民政局门口见。”
  就在张小玲伸手关门的同时,王永年用他的一只肩膀挡住了正在缓慢移动的防盗门,他用极其卑微的声音说:“小玲,别闹了,快进来,我们以后再也不吵了,好好过日子,行吗?”
  张小玲愠怒而又怜悯地看了王永年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说:“我没有闹。我是认真的。我们必须要离婚。如果不离婚,我找不到任何借口去替你拒绝我表哥。”
  就在王永年极力斟酌张小玲最后这句话的时候,门在他面前“啪嗒”一声紧紧地关上了,接着他听到了张小玲急促而又沉重的脚步声正在离他越来越远。
  就在张小玲的脚步声从他的耳边彻底消失的时候,王永年感觉到整个世界都远离了他。他的身体顺着墙角缓缓地滑落到地板上,他看到张小玲带回来的一个手提袋里装着一件乳白色的衬衣。那件衬衣是张小玲送给他——纪念他们结婚二十二周年——的礼物。
  王永年的如梦初醒似地推开门,然而除了门口的地板上安静地躺着的一张纸条外什么都没有,他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打开那张纸条,纸条上只有几个字——老公,今天是我们结婚二十二周年纪念日,祝你快乐。
  夜幕降临的时候,王永年接到了市政府办公室打来的电话,电话是市长秘书打来的,他告诉王永年:由于刘小军牵涉滥用职权和贪污受贿等违法犯罪行为,市领导决定免去刘小军副市长的职位,并决定任王永年为副市长,接替这个空缺的职位。
  王永年握着电话的手心沁出了一层冰冷的汗水,他替自己感到欣慰,在这个权力至上,物欲横流的社会,他终究没有迷失自己,没有丢弃自己的人格和尊严,更没有践踏自己作为一个共产党员所要履行的责任和义务。虽然张小玲和他提出了离婚,但是他依然能够感受到张小玲对他的爱和宽容。他忽然想到,张小玲临走时眼神里流露出的并不是哀怨和责备,而是怜惜和肯定。
  那天夜里,王永年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渐渐进入了梦乡,梦里是他和张小玲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春暖花开的季节,一颗高大的白杨树下面,他大胆地牵起了张小玲的手说“嫁给我吧”,第二天上午十点,他们便去县民政局领取了结婚证。
  早上醒来,王永年伸了伸被身体压疼的手臂,当他拉开窗帘的时候,一束耀眼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到了他的脸上,阳光中夹杂着雨水和芳草的气息,一如二十二年前的那个早上,他在白杨树下遇见了张小玲,遇见了雨水和芳草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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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下寨龙池   推荐:下寨龙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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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短篇小说主编   下寨龙池:
小说将个人情感和官场的利益纠结在一起,让人在二难面前不知所措。小说结尾处留了悬念,其实已经不悬了,因为,文中已经做好了铺垫。呵呵,有点缺点,将文中那么高高度的正义之词改掉,毕竟,唱高调给人一种说教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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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最新评论

最新评论2

  • 朱成碧

    龙池评的不错,对白再生活化点吧,那样正能量的歌颂与现实生活有点脱节

    2014-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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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衣零

       感谢龙池老师和朱老师的点评,这个小说写的时候是被领导逼迫参加党风廉政征文比赛的。呵呵,其实我也对政治没有丝毫兴趣,不得已为之。

      2014-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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