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之后

听人说，“进城意味着解构”
那时的我一贫如洗
能够禁锢耳朵，非礼勿听

那时，你藏在叶子后面
静静地等我
我把街道遥望得荒芜
一直看不到你的红唇落泪
以为情事是一场遮天蔽日的雾霾
我的未来也暗无天日

……后来，你说
那条街道布满甜蜜的地雷
要怪只能怪我
没能听到那阵瓦解城堡的脚步声

那年，我绕过一片废墟
火急火燎地进城……

记2014年的大旱

1957年之后，时隔57年的今天
鸟儿守住一个湖，久久地
不愿离去

树叶长着苍白的脸，或者对着天空
翻白眼。已经有很多，开始飘落
提前步入秋天

凌晨时，一辆公交车着火了
浓烟没完没了。像这个小城的叹息
滋生着，蔓延着

有人在城市的眼睛里游泳、洗车
吃烧烤。夜宵后，各走各的路
——路，披头散发

炎热

餐桌上，西瓜张开血盆大口
黑色的心，裸露得
有些猝不及防

盛夏的清晨，因为干旱
已经，无法汗流浃背
肉体都瘫痪了

垃圾桶枯萎。西瓜皮长满了皱纹
车胎在临爆的界线徘徊
鸟鸣的抱怨一触即发

甚至想把身体摊开，被想象的风
反复过滤，让骨头开成花朵
祈求天上的云彩

天是沙黄色的。弥漫着奇异的香味
无数看不见的火源
把时间和香味一起点燃

逆光而行

掷下一张无法无天的网
把所有的事物，从眼睛的对面掳走

停留在前一秒的行人，已陷入了幻觉
光，吞噬一切的在场和在场的一切

仿佛雨和灰尘展开刀光剑影
磨刀人灰头土脸，埋没了表情

“无数头金色的狮子撕咬在一起”
街道混沌，行道树混沌

光芒中，飞舞着发丝一样的灯芯
我们就活在，灯芯的信念里

在伊甸园和地狱的交界处
——逆光而行，吮吸大地的旱情

消瘦，或枯萎后的资格

终于有了资格，说一句：“雨是奢侈的。”
或者，被拐卖，被绞杀，嫁到远方，

那又有什么意义和不同？
多孔的大地。天空被无限地夸张和抬高。

终于承认，光亮严酷的一面。
——两束光可以打造一副担架。

她的肌肤更加圆滑，灌满曲线的起伏和迷茫。
那人在曲线的浮沉里下落不明。

植物在植物学中消瘦，或者枯萎。
花瘦，水更瘦。眼下，街道倒是阔绰了许多。

一碗水在空调的风口，着了凉，
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冷硬的冰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