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梅一梵
一:芦苇
暮色向晚的原野,苍劲的芦花飞扬跋扈,啸傲如雪。
它们矗立在莽原之上。一团团,一野野,被落日的余晖醺成酡红,被收割后的沉寂图腾成火焰。
腾腾翻涌,一派明锐。
我站在比远方更远的风口,看空旷里沧浪之萧瑟,斩秋风。
看远远近近的逶迤与每一座屋脊擦肩;看孑然飞起的白鹭驮走余霞,清空一眸强悍。
我终归是我。我终究是我。
和一群蚂蚁一起,和一匹匹苍山一起,被秋风一刃剃度。
每一次的奔腾与退隐,都由春来扶起,雪来厚葬。
二:向日葵
怒放于田间垄上,怒放在辽旷苍凉的黄土地。与一个名字契合。
低头,是蚁族的队伍押运军粮,浩浩荡荡。抬头,是金灿灿的炙热擎起太阳。凝聚沉甸甸的哲思。
这个秋天。
我愿意剥离明媚,做一颗饱满的种子。沉稳而坚定。
每当我看见秋色恬静,金黄颓老。就不止一次地想起故乡。
想起沦陷的村庄中,一个画葵的人,在野地里招魂。
三:落日
且不说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且不说旭日冉冉,东方破晓。
而日头确实落山了。挂在村庄上,像一个圆圆的坟。
我双手合十,让圆圆的孤独,燃烧在掌中。
今日升堂,一令速决。
拆迁的圣旨吆喝一声,就有玉米在疼痛。我一颗一颗剥离它们。咳出一轮太阳。
从此,我的名字,关山不度。风雨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