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正午的时间

仍然紧紧地攥着
像攥着厚厚的一摞机密文件
于心不忍，言不由衷
可已经过了正午——

本来，一半是要给父母的
一半是要给老婆孩子的
一半已是悬崖般垂直地离去了
一半正在马不停蹄地赶路

攥紧的也正是在路上的

父母还要等多久？别在夜里摆渡了
树叶不停地拍打着我的肩膀
绿荫滴下来，幸福地颤抖着

继续

许多年后。应该承认舌头属于春天
身体属于夏天，金钱属于秋天
智者聚集在冬天的一角，晒太阳

刹那的功夫，我们把自己推翻
就像仅仅是耍了一次酒疯
便捣毁了一个制造假酒的窝点

继续活着。继续承认眼前
烟熏火燎的一切。被碾压的虫子
透过树冠，直逼路面的光

沿着光柱攀高枝，成为秃鹫
抑或是，对着猥琐的水面
长吁短叹，画一些浅浅深深的皱纹

醉

你用往事酿的酒把我灌醉

我跨了恍惚的一大步
就回到了挥霍无度的沙滩
阳光丰满，一群玩伴
在酒里展翅飞翔，抽着偷来的烟
——用发黄的报纸卷的

烟头一步步退缩，摁灭在手心
硬是把一朵花憋在心里

把酒杯再次高高举起
高过头顶，痛饮我的一无所有
任凭阳光荒废。几只小兽
躲在角落里抱头痛哭

几张面孔在我的脸上叠加
路在村口分成几支
我转眼一晃，就固执到了今天

只是

突然看到大地的遗嘱，密密麻麻地
像一个荒漠。或者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悄然敞开了坟穴

爱情刚刚出土，又要被掩埋
一座花园在空中游荡

我能不能作为未来的一根草
在墓碑旁轻轻摇曳。而墓碑上的
裂痕，也只是遗嘱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