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交零落——少女琳娜

作者:朱成碧    授权级别:A    编辑推荐    2014-01-06   阅读:

    琳娜是我工作一年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我们成为朋友旁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我父母管教甚严是单位上众所周知的事,造就我腼腆的性格工作一年多仍无法和同事融洽相处,总显得不合群的孤僻。而琳娜却是另类少女,问题女生,十六岁便交了个二十五岁的社会老大做男友,为此跟家人决裂,辍学随了男友在外租房同居,父亲尚算高官,为了琳娜的事丢尽了脸面,发了狠放出话来叫那小子等着瞧,等着法制制裁,倔强的琳娜不愿回到温暖的家里去,男友不过是一个没背景没经济来源的郊区农民青年罢了,靠拳头和心狠在道上混出点小小的名气而已,手下有帮烂仔跟着喊大哥,琳娜说自己出去都有一帮小子追着唤她大嫂,觉得有面子极了,为了这所谓的面子琳娜死心塌地的追随了她的那个外号叫“司令”的男友,却不知道父亲背地搜罗证据,终于把男友逮捕归案,男友罪名是黑社会头目以及强奸幼女罪,在看守所里关了一两年,家人早已死心,没人过问,也没谁为他请律师什么的,昔日唤大哥大嫂的手下树倒猢狲散,琳娜失去依靠,被母亲接回了家,读书是没办法读进去了,琳娜的母亲把她安排在自己身边上班,就这样我们相识了,并且很快成了朋友。琳娜说看我的眼睛总显得那么的无辜,她笑嘻嘻的说我是个很单纯的人,在没找到男朋友保护我之前她觉她有保护我的义务,其实她的年纪比我还小一岁,但是她已经发育的丰乳纤腰娇媚动人,举手投足风情万种的犹如少妇。

  每个礼拜六下午我都会陪琳娜去看守所探望男友,男友没判之前是不准见面的,也许是琳娜的父亲早打好了招呼,每次只能送封信进去,琳娜的每封信都叫男友放心,说她会等他的,等他一出来她就和他结婚。我们去多了看守所的狱警对我们熟悉起来,也许是琳娜野性的美叫人难以忘怀,爆炸式的卷发,深蓝的眼影,殷红的嘴唇,短的不能再短的裙子,倔强的琳娜无所顾忌的把各种颜色涂抹在脸上,是的,你可以说她是庸姿俗脂,但不得不承认,琳娜真的有种摄人魂魄凌厉的美,单纯和早熟,痴情和绝望混和在她美丽的大眼里。

  进看守所送信我们要经过一条长长的通道,两面是高墙,只容三个人并排行走,雪白的墙上用鲜红的毛笔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每次经过那条长长的通道时,琳娜都会下意识的挽起我的胳膊,她说她害怕这条路,一走这条路就觉得胆怯有压力,要是没你陪我会瘫倒在半路的。琳娜这样对我说,而送完信走出这条通道时,墙里面就传出男友“司令”沙哑着嗓子呼唤着她的名字:“琳娜琳娜”,一声高过一声,琳娜挽着我的胳膊噙着泪水匆匆走过,回程路上都会无语,和来之前的兴奋完全不同了,她的妆总会被泪水冲花,而她的神态是那么令人心碎,眼神黯淡无光,象是整个心都已经被掏空了。在来之前琳娜都会精心装扮自己一番,希望狱警能大发慈悲让她见上男友一面,但每次都是失望和伤心,那时交通不方便,去看守所的路暂时没通公交车,很长的一段路被挖的坑坑洼洼,我们每次都要踏着黄泥走四十分钟的路程才能到达,我每次陪着琳娜高高兴兴的去,垂头丧气的回,就这样做为旁观者的我也无法承受这样的落差,何况是当局者琳娜呢!

  无助的琳娜痛苦的无法排遣,在一个夜里,我陪她去喝酒,她喝光了两瓶黑米酒,我也喝了一个健力堡瓶的糯米酒,她喝的瘫软在桌下,我也只能勉力伏在桌上,她哭泣着,为夭折的爱情,她哭泣着,为难以追回的逝去的日子,她断断续续的对我说,人家都觉得她是个坏女孩,可她不是,人家以为“司令”是坏人,可他也不是,她不知道怪谁去,现在父母对她很好,她知道是父亲叫人把男友捉住的,可是她不能责备父亲也不知道怎么帮助男友出来,琳娜把所有的过错和罪责都揽在了身上,我扶着她踉跄着走出,也不知道是怎么把她塞进出租车的,糯米酒有着可怕的后劲,回到家我头疼的厉害,想到平日我和琳娜的嬉笑和昨夜琳娜的哭泣,我一时无法想明天该如何去面对琳娜,而上班的琳娜却以一脸灿烂的笑迎接我的迟到。琳娜小声对我说,她以后再也不会去看守所给男友送信了,除非能见面,她已经无法忍受狱警轻蔑的眼神了。这样的决定对琳娜是件好事,毕竟她是个年轻的女孩子,毕竟监狱里男友是和她不相配的。可是男友不愿意了,他频繁叫人给琳娜传话,也放出狠话来,除非他死了,否则不管他关多少年他都要出来找琳娜。

  我渐渐听到了琳娜的男友一些情况,听说其进监狱的真实原因是打砸抢一个发廊,并叫手下的兄弟们轮奸了其中的一名小姐,加上琳娜的父亲招呼,恐怕前景堪忧,据说琳娜男友前胸纹着琳娜的名字,对琳娜也是真的好,可这些算的了什么,不用说琳娜家显赫的家庭背景,就算是普通人家也断不会把好好的女孩子许给社会上的流氓头子的,琳娜的家里还有个和琳娜截然不同的姐姐,温柔娇羞斯文,正在大学读着法律,实习时结识了实习单位某法院的年轻有为的副院长,自古正邪不两立,琳娜怎么又指望的到她的爱情能开花结果?

  眼看着全国上下严打之风又席卷而来,琳娜的男友这会等到判决了,是死刑,做为黑社会头目已及轮奸妇女。判决下来后琳娜叫我陪她去广州阿姨家,可能是琳娜没办法在家安心等着那样日子的到来,不知道是在法场洒泪送别还是躲在家中的角落里哭泣。我猜想琳娜在家人面前早已经学会了如何掩饰自己的悲伤,也要装做什么也不知道,偏偏有昔日的手下来送信,还打点着想让琳娜去见大哥最后一面。琳娜就沉默的倾听着,长长的睫毛颤抖着,两只手扭绞在一起,但是琳娜没哭,象她从前失望的从看守所里出来一样,我不忍心看琳娜的脸,那样的神情叫我都动容几欲落泪。

  在深夜里,我和琳娜在火车站会合了,我们拿着简易的旅行包在站台上等着迟到的火车,没有买票,琳娜说上车再补票也没关系。琳娜还是化着妆,但她的妆是浮的,象是哭过般,她依旧是人群中醒目的,短短的裙子,修长的腿,她微笑着和我说着话,我一句也没听见,火车的轰鸣声,人群的嘈杂,把琳娜的声音完全掩盖住,可我也微笑着装出聆听的神情来,还不时点着头,我知道琳娜此刻需要用很多的言语来极力掩饰自己也极力想忘却眼前的种种,如果在陌生的城市里能忘记从前的伤害,我猜想她会不会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流浪下去呢?

  在广州琳娜的阿姨家我们度过了一段休闲的日子,我和琳娜无所事事的整天牵着手穿着拖鞋在街上闲逛,琳娜似乎忘记了不快,她甚至充满遗憾的调侃我说可惜不是暑假,要不我英俊的表哥回来的话没准你能和他一见钟情发生点浪漫故事。浪漫的故事没发生却发生了龌龊的事,一天晚饭后我在厨房洗碗,琳娜的姨夫不做声的进来挤在我身边洗手却突然伸手在我胸前掐了把,然后不吭声的出去了,在厨房昏暗的灯光下,我只看见自己衣服前襟一片湿的水渍,房子里琳娜和姨夫家人说起什么一片笑声,琳娜的姨夫是典型的广东人,深目高颧,个子不高,我不由想起了我们在火车上遇见的两个广东乘务员,他把我和琳娜从众多的民工中唤到他的乘务员包厢坐下说是照顾我们小女生,免得挤在那些臭男人之间,可是眼神却肆无忌惮的在我和琳娜的身上扫来扫去,最后琳娜毅然带着我出去了,琳娜对我说我看见你坐在他身边,生怕他等下非礼你怎么办,广东男人最好色,是我把你带出来的我要保护你。当时我还开玩笑的说那你姨妈怎么找了好色的广东人啊,琳娜说我的姨夫例外,而今天的事实证明了没有例外,晚上和琳娜睡在床上我一直在犹豫着要怎么和琳娜提起回家的事,很久都没睡着,半夜我从模糊的梦境中惊醒过来发现月色如水般透进房间,我侧头看了身边的琳娜,才发现,琳娜闭着的眼汹涌的流着泪,我不敢动一下,琳娜没发出一点声响的静静躺着,任由泪水在美丽的脸庞上倾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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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花落无声   推荐:花落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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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管理组   花落无声:
琳娜,一个青春叛逆期的女孩子,一个有着率真、野性美的女孩子,那凋零的初恋,痛苦的挣扎,无奈的逃避与接受,很打动人。作者文笔细腻,对主人公的感情世界洞悉透彻,以散文的写作手法表达出如此深厚的生活内涵,非常难得。推荐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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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吟湄

    叛逆的青春,往往会付出巨大的伤痛。

    2014-0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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